浅谈辄止

蔡京（文是转载，侵权删）

当书生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，他已经给自己定下了目标，他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

还要扬名天下，造福万方。

弟弟就眨着大眼睛看他，说我帮你我帮你，哥哥我们一起扬名天下~

书生就笑，摸着弟弟的脑袋说你先好好读书吧。

其实弟弟跟书生一样，都是过目不忘的那种天才，年纪轻轻，就已经才名远播。

二十三岁时，书生跟他二十二岁的弟弟同中进士，他们看着京城繁华，不由相视一笑。

这注定是我们的舞台。

那些年里，书生跟弟弟都在外地做官，也会碰到饥荒的年景，土豪大放高利贷。

这俩人都有魄力，断然开仓借粮，压下了土豪的粮价，救助一方百姓。

这事被上面的人知道，宰相大为赞赏，甚至还把女儿嫁给了弟弟。

书生：……

书生：所以主角不是我吗？

弟弟：嘻嘻，可能我长得比较帅。

书生：……

那书生也没有办法，书生比弟弟惨的多，那年月朝堂不太平，宰相也有许多对手，他帮宰相做事就容易成为打击对象。

书生在一起污蔑案里被牵连，仕途受阻，只能在京城做些文字工作。

有时候过年喝酒，弟弟也会安慰他，说我们还年轻，总有机会的。

书生笑得很温和，他的目光悠远，说弟弟啊，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担心过。

我注定会坐上相位的。

那年书生36岁，为了给自己一个立功的机会，自告奋勇出使敌国，凭着不卑不亢，谈吐不凡，终于在回国之后步入中枢。

那些年里，天子病重，夺嫡之争水深火热，书生目光变幻，还是一头扎了进去。

而且出手贼狠。

当时的副相找到书生，说我们扶立雍王，有个老王要跟我们作对，怎么办？

书生说，杀了他。

副相：？？？

好好的读书人，怎么说杀就杀呢？

副相只用了书生计策的一半，把老王骗到宫里，逼他改变主意。

结果老王刚烈得不行，根本不变心。

书生埋伏好了剑士，随时准备冲出去砍了老王，奈何副相始终也没敢动。

书生叹了口气，心想这狗逼离死不远了。

不久，雍王没立成，老王要扶的那位成了天子，副相被远远贬出京城，很快死掉了。

弟弟泪眼汪汪的瞅着书生，说哥啊，你说你跟着掺和什么呢，你是不是也快凉了。

书生笑了笑，说我先垂死挣扎一下，不急，

当时一位年迈的前辈重新回到朝堂，新的政令又开始推行，书生凭自己强大的政治才能，在五天之内让新政令畅行无阻。

老前辈神采飞扬，说若是群臣都像你，这国家岂会是这个样子！

书生：嘻嘻，死不了了。

所以虽然后来清算副相一党时波及到书生，但念及他是可用之才，终究没扔出太远。

几年之后，老前辈凉了，天子年纪大了，开始亲自执政，想搞些大事情。

书生这种能办事的人，自然又回到京城。

此时，书生47岁，官居翰林学士，46岁的弟弟，官居尚书右丞。

波诡云谲啊，回到京城意味着更大的机遇，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。

书生与弟弟得势过，也失势过，最终弟弟先被贬出京城，而一向智计百出的书生，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然搭上了太后的关系。

没人动得了他。

但书生还是离开了京城，去找他的弟弟。

弟弟泪眼汪汪，说哥你不必为了我……

书生：我没为了你啊。

弟弟：？？？

书生笑起来，他始终都是智珠在握，他说这是以退为进，当我回来的时候，太后会想起我这个不愿给她添麻烦的忠臣。

弟弟：那你还能回来吗？

书生望向京城，说你看啊，那里的争斗从来都没有停止过，只是我们兄弟在那，目标太大了，现在我们都已经离开，你说他们会不会斗起来？

书生笑得讳莫如深，他躲开了朝堂新一轮的斗争，去泛舟西湖，在杭州城里诗画自得。

当几年以后，朝堂乱糟糟一片，宫里的某位太监也恰好来到杭州时，书生动手了。

他拿出自己的书画送给太监，顺便也给天子美言几句。当今天子也是书画的狂热爱好者，书生的本事独步当朝，自然会被天子看中。

再加上后宫的声音，朝堂的混乱，想做点事情的天子自然又把书生拉了回来。

而书生曾经的对手已经位居宰相，当他看到书生的时候，心中警铃大作，他知道如果这次不能把书生压死，死的就是自己。

可惜，当书生站上朝堂的时候，宰相之势也压不住他了。

从书画谈到家国，书生早捕捉到了天子心意，他侃侃而谈，宰相几句争论，倒惹天子不快。

最终，书生随便揭发了一下宰相任人唯亲，就把这个持续数年的对手打了下去。

从此一人之下，万人之上。

弟弟曾经来书生的府上看过他，他们之间温和的笑着，弟弟说恭喜哥哥终于如愿以偿。

书生含笑，说这一路也有劳你了。

弟弟推心置腹，说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，是不是有些事情就可以停下来了？

书生反问，什么事？

弟弟说，比如结交宦官，还要推举这宦官统领三军，结交外戚，帮他们谋求官职。而为了结交这一切，哥哥你搜刮了多少银钱？如今大事已定，哥哥你想造福万方，该收手了。

书生低头喝了口酒，风从眉间吹过，他笑着说，停不下了，从一开始就停不下了。

停下，我就会死。

那段曾经相扶持的兄弟情，最终还是崩散了，有人说是因为理念，有人说是因为争权。

但无论如何，登上相位的书生党羽遍天下，却成了孤家寡人。

他做过许多坏事，杀人，乱政，帮天子搜刮民财享乐不休，伪造了承平景象。

他也做过些好事，大规模的救济贫民，建设社会福利机构，大规模的行办学校，在学校里招收优秀学子当官。

后来宦海沉浮，四次重新当上相国，最终也正如他所预料的——当他无法再登上相位的时候，他就已经死定了。

那年老迈的书生被贬而死，作诗曰：

八十一年往事，四千里外无家，孤身骨肉各天涯，遥望神州泪下。

金殿五曾拜相，玉堂十度宣麻，追思往日漫繁华，到此翻成梦话。

这名书生，就是北宋著名奸臣蔡京。

cr.房昊曰天